【相二】吉普赛恋人

* 这次又是新画风

* 忽然就走了对话+意识流路线,有hold不住的趋势 

* 身为男主的我,别说脸了,甚至连名字都没出现,这是几个意思?!——Questioned by Aiba Masaki



*


婚礼结束,一对新人在宾客的祝福声中上了车,车尾拴着一堆易拉罐噼噼啪啪乱响,渐渐走远。

教堂门口,来宾们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彼此打着招呼。

二宫穿过人群打算离开,正遇见几个久违的面孔,是高中时候棒球队里的几个家伙。

“这不是二宫君嘛,好久不见。”“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呢。”“真是的,偶尔也跟我们联系一下嘛。”

暗自叹了口气,二宫带着笑扭过头来,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参加你的婚礼呀。”对方说。

能参加得到才怪。心里这么想,脸上却只是笑。

 

对于三十代出头的人来讲,婚礼丧礼什么的,比起仪式本身,更像是一个大秀场。平时难得见面的人凑在一起,明明生疏却礼貌地彼此寒暄,佯作亲切地问候,再假装不经意地晒晒自己的幸福,然后或满意或失落地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。

所以才说讨厌参加这样的仪式。

要不是因为新郎是当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前辈,才不会来。

终于远离了人群,二宫往巴士站走去。因为不想遇到认识的人,他又往前步行了一段路。

 

口袋里的电话响了。

是部长打来的,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男人,每天在办公室里顶着小肚腩和地中海,不是对着这个训话,就是对着那个唠叨,业绩分析会上一提到数字就两眼放光。

不过二宫却说不上讨厌他,原因是有次跟他一起陪客户喝酒到半夜,将客户送上出租车之后,这人扭头扶着电线杆就吐了。

二宫帮他拍背,又递了一瓶水。

对方靠着墙根坐下来,拿出手帕擦了擦嘴。

“我家的老婆啊,年轻时候漂亮得很,就是娇生惯养惯了,一点都不会做家务。现在料理做得上手不说,连手帕都熨得平平整整。这么想着,就觉得自己不努力不行啊。”他絮叨。

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拼,一个个活得如此虚张声势。

除去少数吃饱了撑的死活就是喜欢这么干的之外,大部分人的背后总是有些什么的。

可到底有些什么呢?也许只有那个人自己才知道。

毕竟大部分人都在忙自己的事,才没心思去听那个。

  

 

二宫刚想接起电话,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。

肯定是给客户提方案的事。眼下不过只是第三稿而已,不改个七八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乙方。这一点二宫早就习惯了,不接电话都知道。

但出于礼貌,他还是觉得给部长回个电话比较好。

四处看了看,没有公共电话,倒是有人坐在车站前面的长椅上。

二宫打算去借个手机用一下。

对方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,背着书包,旁边放着便当袋子,正盯着地上发呆。

“那个……”二宫说。

小女孩抬起头,目光满是警惕。

“就是想借个手机用一下。”

小女孩没回答,依然将二宫打量着。

“没电了。”二宫晃了晃自己的手机,“不过,不想借就算了。”

二宫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来。

小女孩又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。

二宫没理她,自顾自把领带摘下来塞进衣服口袋里,又掏出一颗烟点上。

 

小女孩以怀疑的眼神看他,二宫知道一定又是自己的长相惹的祸,真不知道该说高兴还是麻烦。

“别看我这样,说起来我的年纪都够做你叔叔了,吸烟也没问题的。”

“那……叔叔你有没有小孩儿?”小女孩问。

“没有。”二宫回答。 

“那就更不应该跟你说话了,妈妈说很多跟小女孩搭讪的叔叔都是莫名其妙的人。” 

“那倒不一定,不过提防着点总是好的。” 

“叔叔你是莫名其妙的人吗?”

“比如说?” 

“搜集小女孩儿内裤什么的?” 

“没有。”

“突然亮小鸡鸡出来?” 

“也不会。” 

“那有什么喜欢的东西?”

“这个嘛……”二宫想了想,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副纸牌,他最近比较热衷这个,总是随身带着。

二宫变了一个纸牌魔术。

小女孩高兴地鼓起掌来,眼睛亮闪闪地问,“你是魔术师吗?”

“以前想做这行来的,不过怎么说呢。”二宫伸手比划出小臂那么长的空间,“还有这么远的一段距离。”

“那现在做什么?”

“工薪族。”

“什么嘛,一点都不稀奇。”小女孩撇嘴。

居然被小看了。二宫自嘲,把烟蒂塞进便携式烟灰缸里。

 

“不过……作为谢礼,借你用一下好了。”可能是感受到二宫的无害,小女孩把手机递了过去。

“那谢了。”二宫接过来,才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记得部长的电话号码。

可是又不能不拨,否则就真成了找小女孩搭讪的莫名其妙的怪蜀黍了。

能记得住的号码只有一个,他伸手拨了过去。

“是哪位?”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,沙沙的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nino?怎么是不认识的号码?”

“总之……”二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,“婚礼刚结束。”

“我这边也差不多收工了,要不要过去接你?”

“也好。”

二宫说了地址就收了线,把电话还给小女孩。

“派上用场了?”

“真是帮了大忙了。”二宫回答。

小女孩想了想,“以前妈妈总是告诉我,说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说话。”

“嗯,你妈妈说的对,以后也要听她的话。”二宫点头表示赞成。

“她已经死了。”小女孩伸手指了指不远的地方,“然后我就被送到这里了。”

二宫眯着眼睛看了看,是教堂办的一所孤儿院。

“爸爸呢?”

“我从小就没有爸爸。”

二宫点了点头,又摸了一颗烟出来。

 

*

 

“跟你说一个秘密吧。”二宫吐出一个烟圈。

“你都不认识我,干嘛跟我说秘密。”

“就因为不认识,所以才可以说。秘密啊,只有跟陌生的人说才安全,要是跟熟人说了,那还得了。”

“诶……”小女孩拉出长长的鼻音。

“总之要不要听?”

点头。

“其实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,原本都是吉普赛人的后裔来的。”二宫煞有介事地说。

“吉普赛人?”

“电视上不是有嘛,就是那种连男人也留着长长的头发,有的还编辫子。女人用纱蒙着脸,手里拿着水晶球占卜什么的,但吉普赛人从来说的都不是实话。”

小女孩皱着眉想了想,又摇了摇头。

“可是了不得的一群人呢。从一出生就没有故乡,也没有家,然后就一直赶着吱吱嘎嘎的大篷车,越过千山万水,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。”

“他们要去哪里?”

“不知道,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。反正就是这样一直走一直走,也许忽然就在你面前搭了个帐篷,也许忽然又消失了。”

“不是日本人?”

“日本人里面也有吉普赛人啊。”

“你怎么会知道?难道……叔叔你也是吉普赛人?”

“猜对了。”

“见过你妈妈吗?”

二宫摇头,“我想她可能比较着急,生下我之后就赶紧搬到别的地方去了。”

 

“那后来呢?”

“什么后来?”

“叔叔你的后来啊。”

“就是好好读书,好好吃饭,然后就长大了,像现在这样,坐在这里跟你讲话。”

“我也想快点长大,像叔叔你那么大。”

“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也这么想。小学期待初中,初中期待高中,读书的时候想快点毕业。但现在想想,最喜欢的还是幼儿园。”

“可我不喜欢现在的地方。”小女孩说着低下头。

二宫看了一眼她的书包,有一些被小刀割过的痕迹,缝隙里露出被撕坏的书页。

“每个人都这么经历过,包括我。不过等你长大了会发现,其实哪里都一样。哪里都好,哪里都不好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全球变暖,冰川融化,气温持续升高,资源匮乏,到处都在地震,总是有小行星靠近地球。金融危机,就业严峻,利息下降,连我家鱼缸里的金鱼都开始不吃东西了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

“能怎么办,继续活下去呗。”

“不难过?”

“不难过。”

“因为麻木了吗?”

“麻木?”二宫笑着看着小女孩,“你从哪学到这个词儿的啊。”

“孤儿院里的一个大孩子说的,他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哭,后来就麻木了,也不太哭了。”

“虽然有点夸张,但……基本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。”

“难道就要一直这样活下去吗?”小女孩叹了口气。

“你的问题还真多啊。”二宫笑了笑,“说起来也不全是糟糕的事,毕竟肯定还是会有好事的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,遇到个什么人,他冲你一笑的时候,你也跟着笑了。”

“那还搬家吗?”

“不搬了。这种人可是吉普赛人的天敌,能让你哭,也能让你笑,还能让你安心,跟他在一起久了,就不想搬家了。”

“和那个人在一起,全球变暖冰川融化和地震什么的,也没关系了么?”

“嗯,没关系。连鱼缸里的金鱼也开始吃东西了。”

 

*

 

“什么时候才会遇见呢?”

“总有一天。“

“一直都遇不到怎么办?”

“忍耐着,就算想死的时候也要继续忍耐着。好好吃饭,读书,睡觉,然后一直走一直走,坚持着走下去,直到遇见的那天。差不多所有的吉普赛人都是这样。”

“叔叔你遇见了么?”

“嘛……算是吧。”

“怎么遇见的?”

“说了你都不信。”

“说说看嘛。”

“有一天去公共浴池,冲澡的时候不是有那种格子间嘛,一个一个的那种。正洗头的时候,有个人一边说有快递哟,一边就走进来了。”

“哈?”

“所以才说,说了你也不信嘛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啊……那个情节小孩儿不宜,不能跟你说。”

“我才不是小孩儿。”

“我二十岁那年,觉得简直到世界末日了似的。可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,还不是一样好好活着。你才几岁啊,就别那么矫情了。”

小女孩瞪了他一眼。

 

远远有巴士开过来。

“不上车吗?”小女孩问。

“不上,刚才电话里说让我在这等着,那个家伙会来接我。”

“还真有这个人啊。”

“当然了。”

“不是说吉普赛人说的话不能相信,他们从来不说实话。”

“我现在已经不是吉普赛人了啊。”

“是因为遇到那个人了么?”

“嗯,是因为那个人。”二宫点头。

 

小女孩看了看时间,“我得回去了。”

“记得好好吃饭。”

“我真的也能遇到那个人吗?”小女孩又问。

“嗯。”二宫肯定地点头,“所有的吉普赛人,最后都会遇到那个人,然后就不再是吉普赛人了。”

小女孩扯开嘴角笑了,紧紧书包带子,转身走了。

二宫撑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。

难免她也将体会到颠沛流离,风餐露宿。

想抱怨,想生气,想死,可能还会哭个不停。

不过总有一天,她会遇见那个让她安定下来的人。仿佛之前所有的风浪都平息了似的,发自心底地笑了出来。

如果养了金鱼的话,肯定连金鱼也开始吃东西了。

说起来,在遇到那个人之前,又有谁不是吉普赛人呢?

 

*

 

有车子的喇叭声响起,车窗摇下是那张熟悉的脸。

乱蓬蓬的头毛,眼睛亮亮的,连个眼白都没有的家伙。

却是整个世界上最安定的场所。

“nino。”连声音也那么让人安心。

 

上了车,二宫给手机充上电,打开电源。

一大串的未接来电,全都是部长的。

他回拨过去,部长哇啦哇啦一大串,反正说是明天早上之前必须给客户做出新的方案。

“看来今天又要通宵了。”二宫苦笑。

“那我做宵夜给你吃好了。”

“每次都这么说,结果总是自己一个人先睡着了,根本就叫不起来。”

“才没有,那次不是做了好吃的给你嘛,就是炒饭那次,还有一次做了麻婆豆腐来着。”

“切。”二宫扭头看着窗外。

 

 

街上人来人往,人们从一个地方奔向另外一个地方,忙忙碌碌,川流不息。

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吉普寨人的后裔啊。

好在终归有一个人在等待着。

好在早晚会遇到。


 

End.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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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团饭,无节操,脑残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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